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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上最滑稽的谋反者 只为了到皇宫吃一顿饭

谋反是个永恒的历史主题。其实换位思考一下,也不能全怪谋反的人。比如身家性命受到威胁,人格精神受到污辱,翅膀硬了想单飞,受了委屈想不开……上述情况虽然不一定非反不可,但总算在正常智商的理解范围之内。但只是为了跑到金殿上吃顿大餐就要杀皇帝,这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。

唐敬宗李湛当政时期,发生了一次匪夷所思的谋反事件。谋反者既不是手握大权的军阀重臣,也不是走投无路的罪人灾民,而是衣食无忧的皇宫染坊的包工头。谋反的原因更可乐,竟是因为算命先生一句卦辞。看相算命这种事,现在多是江湖骗子或是学术骗子的玩具,但古人对于算命先生相当尊重,对那些神密的、甚至是不着调的预言也深信不疑。

染坊工头叫张韶,平时爱结交一帮狐朋狗友,其中最有学问的要数算命先生苏玄明。一天哥俩闲来无事切了盘牛肉,听着小曲,喝着小酒,张韶不由得对眼前的幸福生活感慨万端:挺好!有酒有肉有朋友,这日子过得舒坦,是不老苏?苏大师诡异地笑着说:这点吃喝算什么?我曾替你打了一卦,卦象显示,你端坐在皇宫金殿上吃大席,我坐旁边跟着你一块吃。

看张韶惊异不信的表情,苏玄明和盘托出了具体的实施方案:小皇帝啥也不操心,只顾跟一帮乌龟仔打马球、捉狐狸,昼伏夜出,咱们很容易下手。你结交的兄弟这么多,而且天天往宫里运布料,卫士都太熟悉了,根本不拦截检查,让兄弟们藏身布料车里,偷偷进宫,然后杀掉皇帝,吃他的饭,睡他的床!到金銮殿上吃大席?张韶对苏大师一向佩服,对自己能有如此造化兴奋不已,他被这个新的愿景刺激得双眼发红。几天后他俩动员手下百十个小兄弟,连同武器一起藏在运输车辆中,准备混入宫中,等天一擦黑就动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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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次组织动员工作搞得相当顺利。苏大师打开想像的翅膀,绘声绘色在虚拟的空间里带大家神游了一遍皇宫,描述了宫中堆如山积的金银财宝,美如天仙的娇娥,以及这次行动如何靠谱。有时候发动群众,并不需要苦口婆心讲阶级压迫、官商盘剥这些大道理,只要发布一些具体的诱惑,比如田地、钱财、牛羊、老婆,甚至一口好吃的,就不愁没人响应。

但行动时出了点小意外。本来看门的卫兵平时根本不搜查张韶的车,但这天值班的临时换了个新兵蛋子,大概是刚入职求表现,上来仔细盘查。张韶毕竟不是老司机,沉不住气,以为事情败露,就掏出小刀将那士兵捅死,呼喊同党赶紧下车抄家伙往里硬闯。奇袭变成了强攻,宫里守卫多年没见过暴力场面,竟一时慌了手脚,边打边退。正在清思殿前打马球的唐敬宗李湛听到喊杀声,扔下球杆就逃出皇宫,往神策军营里跑。

唐代中后期的禁军分为左右神策军,首领称为“中尉”,都由太监担任。李湛喜欢右军中尉梁守谦,有事没事喜欢去右军视察,两军比武游戏时,他也常常公开偏袒右军,因此左军将士对皇帝颇为不满。李湛本来想往右军跑,但宫中一片混乱,他慌不择路跑到了左军营门口。李湛自知不受左军待见,心里忐忑不安。所幸左军中尉马存亮赶紧跑出来,抱住李湛的脚大哭,然后亲自将他背入军营,并马上派五百骑兵进宫接出两位太后。这边皇帝跑了,那边张韶等人攻破了宫门,冲入清思殿。张韶坐到御座上,颁布的第一道“圣旨”就是将皇帝的坐辇抢到手,让御厨赶紧把饭菜端上来,然后招呼苏玄明一块坐下吃,说:快点吃老苏,咱得跟卦象上说的一块吃才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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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玄明瞪大眼珠子看着张韶,仿佛不认识这个老朋友:你特么真就为了一顿饭?先得把皇帝弄死才行啊!张韶愣了一会儿,才想起来这是造反,不是请客吃饭。自己虽然占了金銮殿,皇宫还没拿下,全城更不在掌握之中。他是个讲信用的人,当即让手下兄弟们尽情抢劫,喜欢什么拿什么,然后大家一起去攻打武器库。只是这帮乌合之众揣着满怀金银财物,已经达到了造反的预期目标,哪里还有心打仗?一个个脚底抹油溜之乎也。此时,左右神策军数千之众也杀到皇宫里,围攻清思殿。一场混战过后,张韶与苏玄明双双死于乱军之中。

这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无厘头的一次谋反:没有政治纲领,没有群众基础,没有内应外援,甚至连个能说得出口的理由都没有。张韶自然是个做事不带脑子的二杆子,而颇有两把刷子的苏玄明也大概没有算出,验证自己占卜术的灵验,还要搭上这条老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