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历史网 > 历史解密

历史解密

消逝在红尘中的民国第一名媛

说起民国名媛,你会想到谁?

名媛不仅有才而且貌美,还必须要在当时很有名气。有名气不够,必需出身显赫、世代官宦,光这条就可以把许多女明星、交际花剔除掉。名媛配名士,名媛一生少不了与名士发生感情纠葛,多多益善,但门槛不能降低。

林徽因、张爱玲算得上名媛,但是和俞珊比起来,林徽因出身稍低,张爱玲吸引的名士太少了,而且俞珊当时的声名远在她们之上。

俞珊出身的浙江绍兴俞氏家族,是中国近代史上显赫的名门旺族。曾祖俞文葆官至衡阳知府,与曾国藩家族世代交好。祖父俞明震在甲午战败时当过台湾共和国布政使,后来当过南京江南水师学堂督办,学生鲁迅评价他“是个新党”,《苏报》案中保护了吴稚晖等辛亥元勋。

父亲俞大纯曾与鲁迅前后两次留学日本,留日期间剪辫子,与一票革命党厮混,又留学德国,毕业于柏林工科大学,北洋政府期间当过工艺局局长,南京政府期间当过交通部陇海铁路局局长,不久去职,但出手仍然阔绰,于是家道中衰。

1南开女中学艺

俞珊幼年随祖父住在南京。民国初年,随父亲在山东、北京、上海等地游宦。上中学的时候,随母亲住在天津,入读南开女中。当时南开女中挂牌不久,只有初一、初二两个年级,每个年级只招一个班,七十八人。

俞珊1908年出生于日本。当时一批留日学生正在学习日本的新派剧,新派剧吸收西方近代话剧和传统歌舞伎加以改造而成。当时的新派剧女角由男性扮演,李叔同、曾孝谷、陆镜若、欧阳予倩都当过女角。留日学生把话剧带回了南开中学。周恩来1914年至1917年就读于天津南开中学,曾是南开新剧团活跃分子,而他也是扮演女角。从1909年到1914年间,到南开看戏的观众,按性别被隔日错开观看:每周对女性观众开放一次,对男性观众开放三次。自1915年起,改以剧院中的走道将男女看席隔离。南开女中成立后,虽然也排练新剧,但男女不同台的情况一直维持到1928年,曹禺就曾在1928年反串过易卜生《人民公敌》中的女角色。

俞珊在南开女中开始涉足舞台表演。容貌俏丽、多才多艺的俞珊很快成为天津的一颗“新星”:1925年3月11日的天津《益世报》上刊登消息,介绍天津妇女国民会议促成会三八妇女节纪念大会的新闻。这次纪念大会上,由于方舟、邓颖超等人演讲,而大会上唯一的文艺演出即为俞珊的钢琴独奏。

作为天津国剧社的年轻票友,俞珊曾拜王瑶卿为师,王瑶卿将自己的拿手好戏《贵妃醉酒》传给了俞珊,后来成为俞珊经常演出的一出拿手戏,俞珊还将此戏传给了张君秋。她唱的是京剧老艺人‘老水仙花’的路子。”

2遇到伯乐田汉

俞珊从南开女中毕业后,入上海国立音乐学院,再入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读书。

俞珊(左二)与徐悲鸿、田汉等人在南京中央大学

1929年,正在上海南国剧社为《莎乐美》选角的田汉,发现了芳龄20的俞珊,惊为天人。时任南国社编剧的吴似鸿记述:“她是南京中大艺术系的女学生。会弹钢琴,会唱京戏,又会讲英语,性格开朗,身材丰满,脸相美丽。”

1929年,在南京演出《莎乐美》的俞珊在剧中半裸肩膀,身着珠罗纱半透空长袍,在灯光照射下,胴体毕现。而莎乐美亲吻血淋淋的头颅的那场戏,更成为各大媒体热议的话题。当时各大画报上纷纷刊登莎乐美对死者头颅一吻瞬间的剧照,让俞珊一举成名天下知。

俞珊一炮走红,成了广大文艺青年的偶像,其中有一个粉丝名叫李云鹤(江青)。但父亲俞大纯对于俞珊走红却异常恼怒,在1930年6月《卡门》公演后,以为“戏子”有损名门清誉,勒令俞珊离开舞台。

《沙乐美》剧照

2陆小曼醋意大发

在南国社任教的诗人徐志摩是俞珊狂热粉丝。徐志摩、陆小曼夫妇住在上海,其书房的墙上悬挂着一幅俞珊饰演“莎乐美”的剧照,旁边还有一件她在剧中的舞衣。有一次,俞珊到上海演出,徐志摩前去捧扬,来到后台看她化妆,俞珊忽然喊道:“啊呀,真要命,我要小便,我要小便!”徐志摩闻言,便四处寻找,几经忙乱,找到了一只痰盂,一本正经地双手捧上,口中还高声念道:“痰盂来哉!痰盂来哉!”

俞珊排演《卡门》时,常常登门向徐志摩夫妇请教。徐志摩心花怒放,陆小曼醋意顿生,警告他:“你可不能拿辜老(辜鸿铭)的茶壶比喻来做借口,而去多置茶杯。你要知道,你不是我的茶壶,而是我的牙刷。茶壶可以公用,牙刷可不行。”

陆小曼洞若观火,徐志摩对俞珊一贯注意分寸,始于观赏止于观赏。,可俞珊的倩影却常常萦绕脑际,挥之不去。

3梁实秋晚年的念叨

徐志摩爱慕俞珊,时常情不自禁向老友梁实秋谈起她如何迷人,说得梁实秋心痒痒的。1929年8月,《莎乐美》在上海公演时,梁实秋前去捧场。但梁实秋写出来的剧评,却对剧中的“诱人”颇有微辞。田汉称他假道学。

梁实秋到青岛后,仍难以忘怀上海的俞珊,常常在给徐志摩的信中,垂询她患伤寒的近况。俞珊甚为感动,病愈后,她便来到梁实秋任图书馆馆长的青岛大学。此时的梁实秋已成家,夫人程季淑非常贤慧,但梁实秋还是闹出了许多“话柄”。徐志摩1931年6月14日给陆小曼的情书中写道:“星期四下午又见杨今甫,听了不少关于俞珊的话。好一位小姐,差些一个大学都被她闹散了。梁实秋也有不少丑态。”

据梁实秋第二任夫人韩菁清回忆,当他的生命走向倒计时,他在睡梦中还常常念叨“俞珊”的名字。但梁实秋不愧是正人君子,爱慕之情藏了一生一世。

4沈从文的“片刻之恋”

1931年, 苦恋张兆和无果的沈从文来到青岛大学,俞珊在他情感的橱窗里惊鸿一瞥。他的长篇回忆性散文《水云——我怎么创造故事,故事怎么创造我》,被研究家认为是他除张兆和之外几段恋情的告白。美国汉学家,研究沈从文的专家金介甫曾统计,《水云》中一共写了四个“偶然”,第一个“偶然”大概就是俞珊。金介甫还认为,在沈从文的《八骏图》中,俞珊就是那位“着浅黄颜色袍子女人的身影”。文中的主角达士,无疑有闻一多的影子和沈从文的感悟。他坦承,创作《八骏图》时,“情感即已抬了头。”

沈从文在1932年暑假到苏州看望张兆和,四年长恋后终结甜果:他在张家姐弟面前充分施展善于说故事的手段。张兆和向他初绽甜美的笑容。

而1931年的暑假,沈从文为何没有去苏州?这成了一个谜。俞珊果真阻滞了沈从文走向张兆和的步伐吗?

5赵太侔休妻娶俞珊

赵太侔与俞珊都是1930年到青岛大学的,赵太侔当教务长,俞珊当图书管理员。不久赵太侔的学生李云鹤前来投奔,也当图书管理员。

赵太侔比俞珊大19岁,还有妻室儿子。与其他追求者相比,他的优势是官大。为了成全他的好事,甚至前任校长把位置让给了他。

赵太侔与俞珊交往后,李云鹤还经常上门。俞珊把她介绍给了弟弟做女朋友,弟弟介绍李云鹤入党。

1933年4月,时任中共青岛市委宣传部长的黄敬被捕。黄敬跟着姐姐在南开中学读书,跟着姐姐加入南国剧社。从此结交左翼文人,加入中共。

救弟心切的俞珊找到赵太侔,赵趁机求婚:“你嫁给我,我就把黄敬救出来。” 这临门一脚,洞穿俞珊的防线。

黄敬被捕时,李云鹤逃亡上海,但俞家大宅不让这个“媳妇”入门。李云鹤只得以俞珊“表妹”身份寄居田汉家,并借助田汉的人脉打入上海娱乐圈。

黄敬获释后,与陈伯达y一起领导了轰轰烈烈的一二九运动,为中共培养了一大批青年骨干,如任仲夷、于光远、蒋南翔、姚依林等等。

俞珊夫妇感情如何不知道,反正俞珊生了两个女儿,捱到抗战胜利就坚决分手了,但赵太侔不曾再娶,至死不承认离了婚。

6闻一多“老井生波”

相比于徐志摩对爱情的率真、梁实秋的仰慕和赵太侔的执着,时任青岛大学中文系主任闻一多起初也不乏果敢,把眷属送回老家。可随着俞珊与赵太侔关系的逐渐明朗,他只好把炽热的一腔情愫化为滚烫的诗句。这就是徐志摩所言的“三年不鸣,一鸣惊人”的长篇诗歌《奇迹》。有人认为《奇迹》源于闻一多与在中文系当助教的方令孺的“一段情”,但不少研究者认为,方令孺与闻一多当时形同哥们,何来“奇迹”。当然,真相是否如此,还缺乏更有力的证据。

而梁实秋在日后怀念闻一多的文字里还无不醋意地写道:“实际是一多在这个时候自己感情上吹起了一点涟漪,情形并不太严重,因为在情感刚刚生出一个蓓蕾的时候,就把它掐死了。”

8一代名媛红色风暴中消逝

1949年俞珊曾前往解放区探望弟弟黄敬,并应周恩来之邀演出了《贵妃醉酒》。

当时,江青正在苏联治病。她担心成为贺子珍第二,赶紧回国。

之后俞珊辗转在母亲、弟弟、表弟家寄居,1959年调江苏省京剧团工作。1962年4月,由田汉帮忙,调至中国戏曲研究院工作,每月领取生活费,不用上班。常住天津,偶尔去北京。

关于俞珊最后的结局,据当时在中国戏曲研究院工作的石湾回忆:

“文革”初期,去俞珊家里,年轻时擅演大胆泼辣女性的俞珊,此刻已变成一个泪流满面的可怜角色,连声哀叹:“把我弄成这副模样,叫我怎么出门啊!”当我们离开她家时,她左手捂着“阴阳头”,右手又抓了一撮茶叶塞进嘴里,不停地咀嚼起来。

1968年,俞珊含恨离世,终年60岁。她的一生,或许正如梁遇春为徐志摩所写的那个题目:“kiss the fire”(吻火),绚烂而又短暂。

俞珊的伯乐田汉、前夫赵太侔与她同年去世。在红色风暴中,他们走得比鸿毛还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