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皇帝和他老师翁同龢，以及两个大臣，都是天阉吗？

何谓天阉？

按词取义，天生的阉人是也。

元代陶宗仪在《南村辍耕录》里写，“世有男子虽娶妇而终身无嗣育者，谓之天阉，世俗则命之曰黄门”。

黄门，就是宦官，就是太监。

写到陶宗仪，突想起小学时候，在某本专给小学生看的杂志里，见过他的故事。说他在乡耕种，手锄地而脑不停，每有所得，便扔掉锄头，跑到田边树下，摘树叶记下心中所想，置于坛子里。一年下来，竟有数十坛，编纂成书，煌煌大观——放在他人，此种行为肯定会被骂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是小猫钓鱼。但他乃学者，因之著述等身——所以，乃励志之典范，最早写微博的人。

好了，回到天阉。

天阉比起那些主动阉割以求入宫，或谋食，或谋权的来，无疑可怜得多。他们有需求，无能力，纵高官厚禄，姣妻美妾，秀色可餐，也只能望而兴叹，男男女女，皆是苦痛不已啊。

在清末御史胡思敬的记载中，有天阉一条，称“凡男子不能近女色者谓之‘天阉’，同时在位大臣若大学士翁同龢、礼部侍郎张亨嘉、吏部侍郎于式枚皆患此疾”。“闻德宗亦系天阉，疑莫能明。或宫人因其无子而诬之，未可据为实录也。”

在此记载里，我们可以看出，胡思敬能确定前述三人，均为天阉；清德宗光绪皇帝爱新觉罗·载湉呢？可能是，也可能不是。“莫能明”，说不定，是宫里人觉得他几十年连一儿半女都未生出来，所以如此猜测的——这个诬字，当非故意诬蔑，而是宫女们的小道消息——白头宫女在，闲坐说玄宗——没事做的时候，像唐朝宫女聊李隆基与杨贵妃一样，以传传皇家掌故为乐，也正常。

有朋友要说了，这胡思敬揭人隐私，就不怕得罪人吗？他如此做，是不是党同伐异，诋毁与自己观念不同的人啊？

我只能说，文人，有时真难免得罪人的。不是有人讲过吗？聪明人，就是话到嘴边，再想三想，然后什么都不说。怕得罪人，就什么话都没必要说了。文人没点风骨，还能叫文人吗？——不过，在他出书之时，京师大学堂校长张亨嘉和两朝帝师翁同龢都已谢世了，“今亨嘉、同龢俱憔悴死，唯式枚尚存，亦孤立无助”——据他自序里记，此时为宣统辛亥十月。他所记，当为农历，阳历的话，都十一十二月了——也就是，辛亥革命当时已成燎原之势，清王朝，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。仍在朝廷的于式枚，早没了看重他的李鸿章的庇佑，跟着清王朝一起，不知要被雨打风吹到哪里去了——就算他不耻胡思敬揭短，也没那个精力与能力去找他打笔墨官司了。

在文中，胡思敬对提到的三人，赞赏有加，说他们“在光绪时颇有文采风流之概”、翁同龢“江浙名士多出其门，片纸只词，见者争相宝重”；于式枚“从李鸿章最久，谙习国朝掌故，考察宪政归，独持异议，不肯随俗俯仰”；张亨嘉“长者”，“湘人言近时学政，无有出亭嘉右者”，这些评价，不可谓不高啊。

想来，他之所以这般记录，主要就是给历史留个印迹而已，并没有其它意思。

屏山石

历史与现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