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晋惠帝皇后贾南风

西晋惠帝皇后贾南风

　　一个贾南风，差不多可以叙述半部西晋史。

　　西晋因她而丧，贾南风也由此在历史上留下了乱国毒妇的恶名。

　　晋武帝曾称贾南风“丑而短黑”，不宜做太子妃。然而，她却成为太子司马衷的妃子，继而成为皇后。

　　本期堂主任士英将为您解读貌丑无比的贾南风，是如何废黜太子、挑起“八王之乱”，并使西晋陷入长期内战的。

　　贾南风是西晋开国皇帝武帝司马炎的儿媳、惠帝司马衷的皇后。晋惠帝时，她把持朝政，左右皇帝，擅权十年，不仅酿成了长达十六年之久的宗室纷争“八王之乱”，而且使刚刚归于一统的晋朝重又陷于分裂混乱，成为一个短命王朝。

　　貌丑无比，却成太子妃

　　贾南风，小名（ ），平阳襄陵（今山西襄汾）人。其父贾充，曹魏时任大将军司马昭的军中司马、长史等职，后为廷尉。贾充能言善辩，为人圆滑，很得亲信。

　　司马昭长子司马炎受禅称帝，贾充仍是开国功臣，被加爵鲁郡公，拜车骑将军、散骑常侍、尚书仆射，后又拜为侍中、尚书令之职，参与枢密机要，一时朝野侧目。

　　作为贾充的女儿，贾南风长大成人后，并没有出落得沉鱼落雁之容、闭月羞花之貌，反而身材矮小，皮肤黝黑，大眼眉端还有一块疤。可就是这么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，竟能嫁给晋武帝的皇太子司马衷。这样的婚姻为什么能够撮合成呢？

　　原来，泰始七年（公元２７１年）七月，由于西北秦、凉（今甘肃天水、武威）一带氐（ ）、羌反叛，朝中大臣侍中任恺、中书令庾纯为了排斥贾充，借机奏称应该派重臣贾充出镇关中。此议被晋武帝诏准，但是贾充心里并不愿意离开朝廷，于是，平日与贾充来往密切的中书监荀勖等人就给贾充出主意，让他把女儿贾午嫁给已经１３岁的太子为妃，意欲通过与太子的联姻，阻止贾充离开朝廷。

　　荀勖等人借入宫侍宴的机会向皇帝提亲：“皇太子已年富春秋，理应早日成婚，以传继宗祧，承嗣皇统。贾充的女儿才色绝世，又有贤淑妇德，宜配太子。请陛下择定。”

　　其实，晋武帝对太子的婚事，心中早已有谱，他准备给太子迎娶大臣卫的女儿。晋武帝曾对皇后杨艳讲：“卫氏之女与贾氏之女，实在是泾渭有别。贾家女人都天生好妒，又生子不多，不仅长得又黑又丑，而且个个身材短小，若是娶来会影响我司马家的后代；卫家女人天性贤惠又儿孙满堂，长得白皙漂亮不说，个个身材修长。”

　　但杨皇后的态度与荀勖一样，比较中意贾氏。朝中太尉等老臣也附和杨皇后，奏称贾充之女“姿德淑茂”，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。众人异口同声，就连深知自己心意的杨皇后也态度鲜明，使晋武帝不得不答应下来。正巧，洛阳城天降大雪，积雪二尺多厚，本来就要率大军出发的贾充只能原地待命，等待冰雪消融。荀勖等人加紧力促太子早日成婚，就上奏说：“现仲春二月，天普降瑞雪，实是吉兆。皇太子应即择良辰成婚。”不久便得到晋武帝的恩准。

　　因为太子要与自己女儿完婚，贾充就可以不用再西行了。于是，武帝下诏，令贾充官居原职。迎娶之初，本来是要选贾充年方１２岁的女儿贾午，但因为贾午的身材比姐姐贾南风更加矮小，竟然连结婚礼服都穿不起来。无奈，只得换了贾南风。这年贾南风１５岁，比太子大两岁。就这样，贾南风阴差阳错成了皇太子妃。

　　略施小计，呆夫称皇帝

　　贾南风做了太子妃，渐渐发现太子司马衷竟然是个呆子。因此，贾南风常对呆夫大发无名之火，使得司马衷对这位年纪稍长的妃子不免有些畏惧。

　　对于太子司马衷的痴呆无能，朝廷上下人人心照不宣。不少忠心耿直的大臣为国家前途着想，都委婉地向武帝提出：太子“纯质”，“有淳古之风”。如果君临天下，恐怕难以应付局面。太子少傅卫一直想劝武帝另立储君，但不敢明讲。

　　有一次，君臣会宴陵云台，卫假装酒醉，跪到武帝御座前说：“臣有事启奏。”卫用手抚着御座说：“这座位太可惜了！”武帝顿时领悟，但不动声色，故意岔开话题。朝廷上下对太子的议论在升级，武帝对此无法回避，更不能等闲视之。

　　终于，武帝设计在朝廷大臣面前检验太子的办事能力，以便平息几年来的非议。武帝大摆宴席，下令所有东宫官员一律赴宴。然后，派人给太子送去一个密函，内有急需处理的公文。武帝再三叮嘱，务必令太子立即处理，不得稽留，待处理完毕，再亲自带回。武帝与群臣且饮且谈，在宴席之上静候。信使到达东宫，贾南风见到密函，不禁惊出一身冷汗。她深知皇上用意，一想到此密函关系到太子的地位与自己的前程，则更不敢掉以轻心。

　　贾南风买通信使，到宫外请人代答。来人不明底细，答词多引经据典。东宫的给使（小宦官）张泓提醒贾南风：“太子本来不读书，若答诏多引古义，一定会露出马脚，到时追查起来，太子反倒吃不消。依我之见，不如就事论事，直接回答。”

　　贾南风一听，大喜过望，对张泓说：“那你就给我好好作答，我不会忘了你的忠心，来日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。”张泓素有点儿小才，得到贾南风的赞许，提笔而就，又让太子重新誊写了一遍。武帝看到答书说得有板有眼、头头是道，顿时喜形于色，立即交给卫，殿上众人这才知道当日酒宴的真相。

　　太熙元年（公元２９０年）四月，武帝司马炎病死。司马衷登基即位，历史上称为晋惠帝。贾南风顺理成章地被立为皇后。

　　出手反击，连环设毒计

　　惠帝即位之初，贾南风虽然很想参与朝政，但朝廷大权被皇太后杨芷的父亲、太傅杨骏一手垄断，杨骏深知贾南风的野心，对其严加防范，所以贾南风并没有掌握实权。贾南风对此早已心怀不满，处心积虑地想除掉杨骏。

　　杨骏专权，也引起公室怨愤，朝野上下沸沸扬扬。就连他的弟弟和外甥都觉得杨骏的做法不妥，劝他不要独揽朝政，要把宗室诸王重视起来，并建议杨骏和汝南王亮一起辅政。但杨骏充耳不闻，依然我行我素。宗室诸王与内外臣僚对杨骏的不满，日甚一日。

　　贾南风经过多方策划，终于决定出手反击。她首先命亲信李肇秘密赶赴许昌找汝南王亮，请他发兵讨伐杨骏。汝南王亮是司马懿四子，晋惠帝的叔祖，辈分很高，老奸巨猾。他虽受杨骏排挤出京，却不愿听贾南风的调遣，只说杨骏凶暴，却并不出兵。李肇见不能说动汝南王亮，遂又前往荆州（今属湖北）密报楚王玮。楚王玮是武帝之子、惠帝之弟，年轻气盛，性情暴戾，有勇无谋。他见李肇前来，慨然答应兴兵入朝。

　　永平元年（公元２９１年）三月八日夜，贾南风骗得惠帝下了一道诏书，说杨骏谋反，派楚王玮等率兵包围了杨府。从此，拉开了西晋历史上赫赫有名的“八王之乱”汝南王亮、楚王玮、赵王伦、齐王、长沙王、成都王颖、河间王、东海王越等宗室诸王相继叛乱的序幕。结果，楚王玮将杨府上下洗劫一空，杨骏被乱军杀死。皇太后杨芷被废，最终饿死在金墉城。

　　除掉了太傅杨骏和皇太后杨芷，汝南王亮和卫辅政，贾南风仍不能随心所欲地插手朝政。于是，她又利用诸王间的矛盾，巧设圈套。

　　贾南风先是诬告汝南王亮与卫图谋不轨，让惠帝给楚王玮下诏，命他将汝南王亮与卫等人免官。楚王玮接到密诏，想借机发泄私怨，连夜派兵包围了二人的府第。结果，汝南王亮措手不及，被乱刀砍死。一生效忠朝廷的老臣卫也被杀害，子孙中有九人同遭毒手。

　　一日之间，两位辅政老臣死于非命，朝野震动。为稳定局面，贾南风借口楚王玮矫诏擅杀大臣，把罪名栽到楚王玮的头上。惠帝难辨真假，下诏将楚王玮捉拿归案。在贾南风的巧妙安排下，楚王玮身首异处，成了替罪羊。

　　贾南风一石数鸟，将对手一个个除掉，从此开始了她的“专朝”时期。

　　狠毒一生，喝下金屑酒

　　贾南风专制天下，震慑内外，扶植私党，同族兄长贾模、堂舅郭彰、父亲贾充的嗣孙贾谧一并被委以政事。

　　贾南风与惠帝共生了四个女儿：河东公主、临海公主、始平公主和哀献皇女，并没有儿子。惠帝长子太子司马（愍怀太子）是惠帝的父亲武帝的才人谢玖所生，因此深得祖父武帝的喜爱。但贾南风并不喜欢司马，时刻想要废了他。为了达到目的，贾南风诈称自己怀孕，并弄了些绢布塞到自己的衣服里，以掩人耳目。临产时，贾南风把妹妹贾午的儿子抱到宫中，当作自己的新生儿，取名慰祖，企图用他来替代愍怀太子。

　　司马在糜烂的宫廷生活中，不愿读书，只知游乐，常在宫中设市肆，使人宰牲口和卖酒。他以手代秤，估计轻重，斤两不差。中舍人杜锡常劝他收敛一些，司马非但不听，还在杜锡常坐的毡垫中放了一些针，把杜锡的屁股扎得直流血。司马不知自重，正好授人以柄，给贾南风抓住不放。

　　元康九年（公元２９９年）十二月，贾南风诈称惠帝有病，要司马觐见。然后欺骗司马饮酒三升，喝得迷迷糊糊，又被迫抄写了早已起草的大逆不道的表文。贾南风借机要挟皇帝下诏将其赐死，后因朝廷上下阻力太大，先将其废为庶人，随后贾南风穷追猛打，派人将司马从洛阳押送到许昌幽禁。不久，为了长期擅权，贾南风派人将年仅２３岁的司马活活打死。

　　贾南风自以为除掉司马后，就可以无忧无虑了，但她根本没有料到，形势竟然迅速恶化。一直等待时机的宗室赵王伦，秘密联络了梁王肜（司马懿第八子）、齐王（司马攸之子），共同起兵。他们挟持晋惠帝，控制后宫，捉拿了贾南风。

　　贾南风得知主谋者是赵王和梁王，悔恨不已。随后，贾南风被赵王伦废为庶人，押送到金镛城，贾氏党羽也被一网打尽。六天后，就在贾南风当年饿死皇太后杨芷的宫殿内，赵王伦矫诏赐给贾南风金屑酒（古代帝王赐死之酒）将其毒死。时年四十五岁的贾南风一生善用权谋，到头来却喝下了自酿的毒酒。

　　贾南风死后，西晋王朝陷于无休止的战乱与动荡之中。仅仅十几年，西晋王朝就被送进了历史的坟墓。

　　堂主小传

　　任士英，１９６６年生，山东莘县人。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，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兼职教授，历史学博士，中国唐史学会会员。

　　著有《正说唐朝二十一帝》《后妃当国》《幕后帝妃》等；编著《中华野史》《两唐书辞典》等。